她们是中华民族的女英雄

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

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女儿

中国革命不可缺少的生力军

 

长征路上，活跃着红军女战士的身影。她们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与生命极限进行顽强抗争，为长征的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独特贡献。她们的长征，汇成了意气风发的时代亮色，是用信仰、意志和情怀铸就的不朽丰碑，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心有所信，方能行远。为了迎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开展好“红色记忆芳华永恒”主题宣传教育活动，即日起，“新乡女性”推出“巾帼红军忆长征”专栏，陪伴大家走进、认识、了解这些巾帼英雄，感受她们革命斗争的风雨历程，汲取她们永不磨灭的精神力量。

 

本期

让我们走进马忆湘

倾听她讲述的革命故事

 

在过草地的日子里

 

1935年，我们跟随红军第二方面军长征；第二年的夏末，才到达西藏的甘孜，与第四方面军会合，翻过查尔寺山，走进了草地。

 

草地茫茫，无边无际。这里，没有森林，没有道路，没有炊烟，没有走兽，一切显得那样荒凉静寂。……上午，草地还是阳光普照，天气闷热；可是下午，突然，西南角上飞过来几片白云；顷刻，茫茫大雾，铺天盖地，笼罩了荒凉的草原。霎时又雷鸣电闪，冷风飒飒，大雨滂沱。暴雨又变成了冰雹，像小石头子似地打在我们脸上、身上、手上。7月的草原，竟变得无比的奇寒。我们没有雨伞、雨衣，只好用一块破单子或者一件破衣衫顶在头上，冰水透过单薄的布质，冻得全身打哆嗦，嘴唇都变乌了。

 

我们每个人身上带的粮食，都只有五六斤青稞麦粉——要靠这一点粮食，度过20多天的草地行军；可是还没走几天，有的就吃得只剩下一撮，有的连一撮也没有了。

 

草地行军比过雪山还艰难，生病的、死亡的逐渐增多，看护陈真美刚生下孩子不几天，体子虚弱极了、瘦得皮包着骨头，由大家轮流搀扶着走。我说:

 

“真美姐，我还有一点点青稞麦粉，给你吃吧。”

 

陈真美头也抬不起来，说:“你留着吃吧！”

 

我说:“你有孩子，你比我瘦。”

 

“瘦?”陈真美才勉强抬起头来，脸色寡白，但还是这样地坚强。“瘦怕什么?瘦得我们的肉，瘦不得我们的骨。

 

宿营的地方，到处是泥泞，水汲汲的，连一块干爽的地方也找不到。一身湿漉漉的破衣服，怎么能度过草地的寒夜呢?还是炊事班长老王有办法，从兜里摸出火链来，打着了火绒，烧起通红红的篝火，红色的火苗像一块红绸似地飘舞着，跳跃着。火光，驱逐了草原的黑暗，温暖我们的身体，照亮了每一个红军战士刚毅的脸孔。

 

老王在地上捡了几片烤干的草叶子，放在手里搓着然后摸出小烟袋,将拧碎的枯叶塞进烟锅里，大口大口地吸着。他扬起头，对我说:“小丫头，饿不饿?”他是一个挺能开玩笑的人，所以我说：“王胡子班长，饿倒不饿，就是肚子里咕咕响，闹革命。”

 

老王胡子眉毛笑在一堆，瞅住我蓬乱不堪的头发，说:“好，我给你们做清炖野味，红烧牛肉吃。”说着，他捡了两个四四方方的石头对放着，支起锅子，把路上大家扯来的野草，撕成片片，扔进锅里。又从干粮袋子里倒出仅有的一点点青稞麦粉，撒到野草里面作引子，搅了搅。过了一会儿，他说:“清炖野味做好了，大伙吃吧!”

 

俗语说:饥不择食。我们找了一根小棍，折成两半，往身上一擦，夹着野草就往嘴里送。野草又涩又辣，硬是吞不进去。但是，我们还是大口大口地吃着。

 

我问:“还有红烧牛肉呢?”

 

老王给我做了个鬼脸，把脚上穿的牛皮鞋(在甘孜，藏族人民慰问红军的:大多数的同志都穿烂了)脱了下来，放在清水里洗了洗，就扔进火堆里。慢悠悠地说:“等一下就有红烧牛肉吃了!”

 

陈真美抱着伢子坐在火边，被老王逗乐了:“老王，你真会出花招。”

 

牛皮一见火，越烧越硬，臭味熏天。牛皮鞋像条大毛虫似地缩蜷着，掰都掰不开。老王拿了把刺刀砍成小长条条，每个人分了一点。我们一面烤火，一面吃，谈笑不绝。“同志们!"老王站了起来说:“我们吃饱了，唱个歌吧！炮火连天……一……二!”

 

“炮火连天，听!

 

战号频吹，决战在今朝。

 

英勇的红军，武装上前线。

 

用我们的刺刀、枪炮、头颅和鲜血，

 

坚决与敌人作死战!……”

 

雄壮激昂的歌声响彻云霄，飞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甜睡在陈真美怀中的小伢儿被惊醒过来了，他脸上却惨白得可怕，瘦得像个小猫。这也很自然，因为小伢吃不到母亲充分的乳汁，开头还能吃着稀得像米汤那样的麦粉糊糊，现在却只能和我们一样，吃一点野草汤。小伢儿不吃，喂到嘴里又吐了出来，哇哇直哭，我们看着心里都很不好过。

 

草地上，虽然草很多，但是人能够吃的很少，大多是一些干枯得连牲口都不爱吃的野草。有时，找不到青草的就抓起两棵枯草送到嘴里嚼一嚼。因为没有选择地乱吃，有的同志中毒而死。后来，上级规定，必须选择无毒、无臭、不涩、不苦的，煮开了才准吃。这时，绝大多数的牲口都杀着吃了，连贺老总(我们对贺龙同志亲切的称呼)的马也不例外。马的骨头也是宝贝。只要把它放在火里烧一烧，就可拿来啃着吃。累、饿、困乏，夺去了不少红军战士的生命。

 

在这种日子里，政委同志自己找来的粮食自己舍不得吃，总是装在小袋子里，遇到有同志倒在地上起不来，他就抓一点出来和点水喂给同志吃。有一次，他走着走着，昏倒了，脸色煞白，嘴里吐着白沫。当时医生以为他病了，想搞点药给他吃。警卫员说:“不是病，是饿昏的。”医生不满意地说了警卫员一顿:“政委的粮食呢?”警卫员无可奈何地说:“都给别人啦，我劝也劝不住，他还批评我，说爱护同志应该胜于爱护自己。”当时，我们都感动得流出了眼泪。

 

是的，我们就是以这样坚强的革命意志和高度的阶级友爱克服着一切艰难困苦。正因为这样，任何困难也阻挡不了我们胜利前进。

 

选自《新湖南报》1959年6月26日第3版。